振兴欧元区不能只靠欧洲央行

　　欧元区面临着三重难题：政府压力大、银行体系脆弱以及经济规模萎缩。如果应对得当，这三大问题有望缓解，进而实现良性循环。但如果应对不当，这三大难题则可能演变成为恶性循环。

　　如今，政府和银行息息相关。为向受到冲击的本国银行重新注入资本金，政府背上了额外的债务负担。反过来，经营状况良好的银行也会因为本国政府的软弱无力而受到影响。由此导致的后果是，银行和国家的主权债务评级被双双下调。在去杠杆化需求以及货币市场流动性趋紧的进一步影响下，以金融市场为中介的跨国贷款规模出现下降，信贷流动受到阻碍。

　　这对欧元区的实体经济构成了很大压力，因为当地的中小型企业尤其依赖银行贷款。

　　为防止信贷紧缩以及经济增长放缓，欧洲央行（ECB）先后调低了利率水平、向银行体系注入了大规模流动性并广泛发放贷款。该行为防范通货紧缩采取了传统的政策措施。其采取的非传统操作则避免了金融系统遭到侵蚀，并致力于疏通堵塞的货币政策传导机制。但信贷流动依然疲软，经济增长动力不足。

　　在这一背景下，外界愈发强烈地要求欧洲央行引入新的政策工具，吸收比以往更多的风险，并启动经济结构微调。但这么做将偏离正确的政策方向。欧洲央行采取的成功举措是为了给各国政府留出调整治理结构以及实施改革的时间。但这些措施本身代替不了政府对经济的修补工作。

　　目前各方正在采取行动。为了打破主权评级与银行系统之间的恶性循环，欧洲各国领导人决定成立欧洲银行业联盟。欧洲央行将担负起建立这一单头监督机制的使命。不过该机制仅仅是个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欧洲还需建立起统一的破产清算机制。

　　这两项改革是同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如果银行只能以一种混乱无序的方式破产清算——由此可能产生传导效应并将威胁到整个金融体系的稳定——那么监督当局将无法客观地判断银行的生存能力。如果无法干净利落地关闭银行，必要的流动性供给可能演变为监管尺度放宽、债务长期得不到不清偿以及银行僵尸化。

　　这引发了一个问题：如何为清算机制提供资金？一个具有生存能力但缺乏资本金的银行首先应当在市场上募资。如果未获成功，则可以向私人部门先行注资的资金池寻求融资帮助。私人基金也应为清算流程提供帮助，例如可以向随后将被出售的过渡性银行（bridge bank）注入资本。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银行才能借助欧洲的财政支持机制获得短期融资。为确保财政中立，借给欧洲清算基金的贷款应当在事后通过向银行征税偿还。

　　这一制度框架是修补金融市场的先决条件。此举将有助于增强银行业吸收风险的能力，目前这是银行向实体经济提供贷款过程中的致命弱点。此举还有助于恢复正常的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当前极其宽松的货币政策将可以畅通无阻地发挥效力。对非传统政策操作的需求则会下降而非上升。

　　为激活信贷流动，欧洲可以设立一个新的资产类别：将发放给小企业的贷款打包成证券化产品。欧洲的资产支持证券（ABS）一直背负不该有的恶名，只因它们看起来似乎与美国的次级抵押贷款支持类证券存在关联。这种联想完全无视欧洲资产支持证券一直以来的稳健表现。欧洲或者各国的开发银行可以为优质小企业贷款组成的资产池提供资金帮助，欧洲央行也可在自身职权范围以内为其提供流动性支持。

　　这些措施应当能够解决信贷供给不足的问题，而资金流动正是经济引擎的润滑剂。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政府和企业可以免于参加经济引擎的修理工作。要想促进投资、创新以及经济的可持续增长，结构性改革，特别是劳动力市场自由化以及经济竞争力的提升都是不可或缺的。

　　本文作者是欧洲央行（ECB）执委会委员

　　译者/刘鑫，来源：FT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