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结构变化依赖改革

　　过去几个月的经济数据表明中国经济已经结束了连续7个季度的下滑进入了上行周期。受益于去年夏天推出的投资计划以及相对宽松的货币政策，2013年中国经济增长有望高于去年，实现周期性反弹。随着对中国经济在短期内出现硬着陆的担忧不断减弱，投资者对于中国经济的中期发展更加关注。不同于周期调整，中国经济的中期增长可持续性更大程度上需要改变当前的路径、寻找更优化的增长路径。这种结构变化必须依赖新的制度安排来实现。换言之，改革备受关注。

　　全球经济进入危机后的第5年，政府积极政策对经济增速的推动作用渐弱，而政策的负面效果也越来越明显。美国的财政危机悬而未决，复苏前景仍不明朗；欧元区政策由于自身制度缺陷，呈现出决策慢，力度弱，不确定性大的特点，其政策效果更加差强人意，欧盟经济仍深陷衰退泥潭；日本经济虽然受地震后重建拉动在过去两年表现好于欧洲，但随着重建的逐渐结束，经济稳定复苏的动力不足。整体来看，各国政府的后危机政策拉长了经济结构的调整期，弱化了经济的周期性趋势，增加了不确定性。在08年危机前世界经济过度扩展累计的巨大存货以及不可持续的扩张模式都面临调整，逆周期政策虽然本身并不能实现这一调整，但可以通过延长调整周期减少过度调整带来的痛苦。

　　随着过去几年政策的强势介入，经济表现对政策的依赖不断增加，但支持全球经济中长期发展的调整似乎并没有完成的迹象。回顾过去几年中国经济的变化，不难发现经济结构中的很多问题非但没有解决，还呈现出更加严重的趋势。一方面，中国经济增长对投资的依赖在2009的刺激政策之后进一步攀升（从2007年的41.6%上升到2011年的49.2%），经济结构更加不平衡。另一方面，在国内强劲需求推动下，过去几年中国劳动力成本的上升速度远高于其他发展中国国家，加速了中国劳动力密集型出口产业的向外转移，留给中国完成产业升级的时间变得非常有限。同时，上升的投入成本，特别是劳动力成本，不断压缩企业盈利空间，使得企业低价竞争的数量扩张经营模式难以为继。经济结构的调整已经势在必行，如果不通过主动改革引导经济结构向可持续的方向转变，最终的经济下滑也将迫使经济进行调整。

　　从上述这些困境中认识到改革的必要性和迫切性并达成需要改革的共识并不难。但选择如何改革却是很难的，一方面经济发展总有路径依赖，对未来的选择有很强限制，一国的成功经验往往很难在另一国复制；另一方面预先设计出最优的路径看起来成本最小，但是在复杂的经济现实中却是最难实现的。这两种改革路径看起来最有理有据，却难于成功，主要是忽略了改革的一个特质--不确定性。从这个角度看，改革和科研活动类似，都属于开创性活动，预先无法确定成功路径，而只能通过不断的尝试，在众多可能中试出可行的、有效的经验。这也意味着任何一个具体的改革设想都有出错的可能，但如果我们允许足够多的改革尝试，成功的概率就会上升。事实上，中国过去的改革正是遵循了这样的原则，通过多种尝试中找到适合的路径并成功实现经济的高速发展。在过去的改革尝试中，‘试点’就是一个典型的形式，在过去的30多年里，我们也许只记住了哪些成功的试点经验，但如果细心察看一下当时的文献，不难发现每个成功的试点后面往往有数个甚至数十个被遗忘的不成功的试点。所有成功的不成功的试点放在一起才共同促成了过去改革的成功。此外，在市场化的改革中，企业家被允许尝试更多的商业模式，优胜劣汰中经济获得了长足发展。而这些现象得以发生的一个基础就是过去的改革放松了很多制度管制，允许自由尝试。回顾中国改革开放的成就，一条主线就是打破事前设计（计划模式）允许事后淘汰的机制（市场机制），通过实践对各种自由尝试进行择优。我认为这样的经验仍然适用于我们当前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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