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亚布力“尖锐”的声音

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第13届年会昨天闭幕。不少颇有影响力的企业家、学者在论坛上的发言，令舆论印象深刻，其中不少声音堪称“尖锐”。

比如，经济学家陈志武将一些农村拆掉民房、强令集中居住的事情视为“反自然的运动”；比如，绰号为“任大炮”的国企地产商任志强针对国企“放炮”，认为“做大做强国企就是掠夺民财”；还比如，互联网领域的知名企业家马云称其为北京的雾霾而高兴，因为在雾霾面前，特权阶级没有了特供的空气。诸如此类的尖锐表达，还有不少。

来自亚布力的这些“尖锐”的声音，各有各的特点。有些话说得虽然比较重，却很中肯；有些话则显得偏激，甚至有走极端的意味。中国银监会前主席刘明康批评一些地方的节能减排靠拉闸限电，问题很大，就是相当恳切的意见。而马云为出现雾霾而“高兴”，无论如何是不妥当的；将国企一棍子打死，也是不公允的。也许，演讲者或为吸引听众而故作惊人之言。

透过这些“尖锐”的话语，公众能够很清晰地听出发言者的某种情绪、某些诉求。来自经济学家和企业家们的批评主要指向两个方面：一是企业家发展的外部环境；二是企业家作为公众，对做企业之外公共领域的一些问题不满。

本届亚布力论坛的主题是“企业家精神与中国未来”。显然，企业家精神只能出现于市场经济的土壤中，而今天中国式市场经济还存在着许多的缺陷与不足。譬如来自政府部门的不当干预和垄断国有企业的弊病，皆是比较突出的问题。这些问题深刻影响着市场经济的健康发育，也会对企业家精神的生长造成伤害。

出席亚布力论坛的不少嘉宾，对中国市场经济扭曲的部分感受强烈，希望继续推动改革的愿望也很强烈。权力支配市场的经济，其弊病早已经有所显现。来自亚布力的牢骚也好，批评也罢，既是这个群体情绪与意见的表达，也反映了他们对于深化改革的某些期许。

过去30多年来，中国一直在不断进行着改革。改革与开放成就了今天的中国。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纳德·科斯和他的合作者在其新近出版的《变革中国》中，称中国市场经济的变革之路是一个“非凡动人的故事”。科斯们的评价是公允客观的，中国这场宏大变革的成就当获应有的尊重。但是，许多改革事业未竟，问题还有很多，也是事实。

同样，在一些公共议题上，企业家群体同其他社会群体有着相似的感受与评价。尤其是食品安全问题难以得到很好的解决、环境问题日趋严重的情况下，企业家群体自然也会心生不满。这几年间，有些企业家选择举家移民——该现象也一直为公众所争议，但不可否认，在有些人的移民选择里，的确也部分含有无奈的因素。因此，来自亚布力的批评即便有些过火，有些粗糙，却不可不听。

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2月6日在同党外人士共迎新春时强调，对中共而言，要容得下尖锐的批评。这是党内最高层针对如何看待批评的清晰态度。没有人喜欢被批评被指责。倘若有些批评显得过火，或者没有到位，就产生不快，甚至出现反击行为，则虽可理解，却是与中央的精神相背离的。

一个更适宜的态度恐怕是，虚心倾听来自亚布力的“尖锐”的声音。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如果有些批评不在理，也不妨一笑了之，而更看重批评者所想表达的情绪与诉求。这些情绪与诉求，对于主事者来说，理当是一种鞭策，也是一种别样的激励。推动改良乃是减少批评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