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长春农民进了城，得让农民有事干

对于如何发展新型城镇化，本报记者采访了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教授、住房与城乡建设部城镇化专家委员会委员冯长春。

《21世纪》：最近，新型城镇化成为热门话题，您认为，新旧城镇化有何区别？

冯：李总理多次强调，新型城镇化是以人为核心城镇化。过去的城镇化，多数是土地的城镇化，而不是人的城镇化。多数城市化发展的路径是城市规模扩张了，人却没有在城市定居下来。所谓没有定居，是指没有户籍、不能与城市人口一样享受同样的医保、福利等“半城市化”的人口。

《21世纪》：那怎样才算是真正的新型城镇化？

冯：城镇化应该完成“四化”，即人口城镇化、经济城镇化、社会城镇化以及资源城镇化。所谓人口城镇化是指上述半城市化人变成真正的城市人；经济城镇化是指城市通过发展集群产业，带来更多的效益、就业等；社会城镇化是指通过农村的人口转为非农业人口，通过提高基础设施以及公共服务配套，使得农民的素质得到提高，包括物质、精神等方面的素质提高；资源城镇化是指对土地、水资源等自然资源的集约利用，比如发展节能节减排、发展低碳等。

另外，城镇化还应注重区域协调机制，打破竞争中存在的区域政策壁垒。

《21世纪》：我国的城镇化多数是规划出来的，而这种规划出来的城镇化很容易导致规划超前或者规划难以落实，最终出现空城或者睡城，您对这方面怎么看？

冯：城镇化发展有个结构平衡的问题，但地方政府在规划过程中很容易出现城市扩张过度的问题，就容易出现空城。城镇化发展应该注重区域协调，走适合区域发展的道路。国外的城镇化也有规划，规划都是战略性的东西，但我们的城镇规划很容易出现的问题是规划脱离实际，也就是制定政策的人脱离实际。所以，政府在制定规划时要重点考虑提升城市活力，有秩序、协调发展，真正解决好就业，增强社会的凝聚力，提升资源和文化的附加值。

政府应该建立一个良性的规划评估、监督机制。在国外，一个项目要不要推进都需要通过公众的参与进行可行性论证的。制定城市规划不能凭长官意志。我们的城市发展不能再走西方“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

《21世纪》：我发现，在城镇化的种种研讨中，城镇化的主体农民反而被忽视。有一位村干部对我说，他很希望，国家能俯下身来听听农民的心声。他担忧的是，目前的城镇化模式短期看一片大好，但十年后、二十年后也许就会暴露出很多社会问题。您怎么看？

冯：这的确是个问题。农民在拆迁过程中变成了城市户口，却没有职业；农民可以享受最低生活保障，但在实际工作中，有的没有完全落实到位。农民进了城，得让农民有事干。比如，城镇可以考虑征100亩土地，留30亩地给农民种地，重点发展第三产业。或者，通过城市再就业培训等，增加服务性的工作。在现实的拆迁过程中，有些地区农民获得很高补偿，甚至一夜成为千万富翁。有些农民拿到钱以后很快就挥霍掉了。这些都是值得关注的社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