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联储示警 美国学生贷款快爆煲？

　　3月10日，周日。老毕有位小侄女刚入大学，日前与其父聊天，问及彼此近况，方知小妮子借了政府的学生贷款。友人一家虽非大富大贵，但老毕心想，以其家境，女儿上大学何须求借？在下并非八卦之徒，向来尊重私隐，当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然而，不八卦与没有好奇心是两码子事，“多心”如我，岂会不对小侄女何以举债读书左猜右度？

　　求学？求借？

　　答案，大概离不开三个可能：第一，现代父母思想改变，非但不以借贷为耻，还把子女上大学视作个人前途的投资，成本自付、欠政府的债毕业后逐步清还，理所当然。

　　第二，香港“中产”难以准确定义，若是曾俊华式的中产，为子女承担高等教育开支，责无旁贷且绰绰有余。借钱吗？可免则免。然而，以香港的情况而论，月入二万多是中产，二十多万也是中产。供楼交税日常开支七除八扣，捉襟见肘再无余力负担子女学费的家庭，只怕远多于财力雄厚的“高级中产”。这类家庭有子女跨进大学门墙，可借则借何奇之有？

　　第三，大学费用由交母支付，子女有理无理仍向政府申请学生信贷，但真正目的是套取现金作其他用途，炒股扮靓旅游，总之跟教育沾不上边。香港政府提供的学生贷款分两类，其一须进行家庭收入审查，另一则无此要求。后者(免收入审查贷款计划)息率较高不在话下，但学生哥套现吃喝玩乐，叩银行的门难度高成本贵，还是叩政府的门方便划算。老毕上网一查，发现免收入审查贷款计划的利率，目前定在比发钞银行平均最优惠贷款利率低3.409厘的水平，再加一个风险调整系数，以抵消政府为学生提供无抵押贷款的风险。立法会财务委员会已通过，由2012/2013学年起调低风险调整系数至零，三年后再作检讨。换句话说，以目前银行最优惠利率5厘为准，免入息审查贷款息率便是1.591厘。

　　这个借贷成本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大学生吸引力如何，大家不妨想想。虽说息率随最优惠利率调整，一旦加息，还款负担增加势在必然。可是，这类温馨提示在置业人士身上既起不了作用，对一心套现炒股发达的年轻人难道就能奏效？

　　老毕无儿无女，本没资格为此而烦；之所以大费唇舌，只因学生贷款近年在美国激增，非但与其他消费信贷“去杠杆化”的趋势背道而驰，泡沫迹象且越来越明显，爆破风险不见得比当年的楼按泡沫低。

　　学生贷款能否跟楼按泡沫相提并论，在美国引起激辩；不以为然者认为，学生贷款几乎由政府一手包办，占未偿还债务九成以上，私营机构占比不足一成，跟银行当年滥批楼按并通过证券化把风险无限扩散，最终拖垮整个银行体系，无法混为一谈。泡沫论者却大声疾呼，美国政府把金融海啸后从未停止增长的学生贷款揽上身，只会助长泡沫恶化。随着借款人数目一年高于一年，平均欠债不断膨胀，逾期不还/拖债比率与日俱增，情况一旦失控，最终“结账”的还不是纳税人？区别只在政府于楼按爆煲后才出手拯救银行，而学生信贷煲尚未爆，政府已急不可待将之揽上身。

　　此煲何时才爆？有两项发展值得一提：第一，纽约联储银行上月底发表了一份报告，图文并茂巨细无遗地交代美国学生贷款和家庭债务的最新状况，对投资者掌握实情大有帮助；第二，美国最大私营学生贷款机构Sallie Mae近日发行11亿美元与学生信贷中风险最高类别挂钩的资产抵押证券(ABS)，市场反应异常热烈，录得10倍以上超额认购。有论者担心，在超低息环境中，次按时期只问回报不理(或被误导)信贷风险的现象，再次赤裸裸地呈现眼前。昔日抵押债务证券(CDO) 酿成大祸，责在滥发AAA的评级机构；今天由学生贷款包装而成的ABS，谁能担保风险不是隐藏于政府高度参与的“安全”错觉之中？

　　投资者“饥不择食”

　　Sallie Mae刚刚“卖断市”的ABS，由学生信贷中风险最高的类别打包而成，受欢迎程度却半分未损，“饥不择食”的投资者，真的相信欠下政府一屁股债的大学生，都是有借有还的上等人？

　　不知是否嗅到炒味，纽约联储银行2月28日发表报告，详列学生信贷中值得关注的统计，老毕且摘报告中重点一记：

　　一、美国未偿还学生债务总额去年高达9660亿美元，较2011年增加11%；与2008 年相比，升幅51%；跟2004年比较，增长更接近二倍！今时今日，不计楼按，美国各类消费信贷中以学生贷款规模最大，信用卡和汽车贷款皆排在其后。非但如此，从【附图】可见，金融危机/经济衰退以来，美国其他消费信贷不是持续下跌，便是纵有反弹亦未重返危机前水平。反观学生贷款，过去十年八载直线上升，经济状况、市场环境好像与之毫不相干。

　　二、借款人数目与年俱进，在25岁大学生组别中，背负债务者去年第四季比率高达43%，较2008年第四季的33%激增10个百分点。

　　三、逾期未还借贷占整体债务比率，过去四年大幅上升。报告显示，在30岁以下借款人中，去年底多达35%逾期还款至少90天，较2008年底的26%增加9个百分点；其余年龄别拾级而上趋势一致。

　　四、学生贷款整体水平大增之余，每名借款人的平均欠债亦大幅上升。2004年以来，学生欠款平均增加70%，以目前约四千万名借款人计算，平均每人欠债2.5万美元。

　　五、欠债“大户”比例虽仍处于较低水平，但升幅可观。贷款结余10万美元或以上的借款人，2005年第四季只占总数1.7%，去年底倍增至3.7%。

　　就在纽约联储银行发出上述温馨提示之际，美国另一项统计显示，25至34岁学士学位持有人的平均年入，较2000年低约1万美元。教育的价值不应单单以收入回报衡量，但通往“美国梦”的两条大道自置物业和高等教育都由难以持续的高负债铺成，前者已爆，后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