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滑势难止 俄罗斯经济怎么了？

　　今年以来，俄罗斯经济增速放缓，前两个季度实际GDP同比增长仅分别为1.6%和1.2%。尽管经合组织、国际货币基本组织和世界银行均大幅下调了对俄罗斯2013年的经济增长预期，俄经济发展部高官仍然坚持认为俄经济将在下半年扭转不利局面。近日的最新数据显示，三季度俄罗斯经济接近零增长，由此判断全年经济增速可能只有1.5%~1.6%，但1.5%会是俄潜在的经济增长底线吗？前两年经济增速还居世界前列的俄罗斯，怎落到如此尴尬境况？

　　并非油价惹的祸

　　事实上，俄罗斯目前的经济下滑趋势起始于2012年一季度。虽然2012年俄罗斯实际GDP实现了3.4%的增长，但从增速的变动趋势来看，自2012年一季度至今，按不变价格计算，俄罗斯的实际GDP同比增长率一直呈现逐渐放缓的确定性态势。其中，2012年一季度实际GDP同比增长率4.6%，二季度4.3%，三季度3.0%，四季度2.6%。2013年俄罗斯经济增长延续了2012年的基本走势，一季度实际GDP同比增速1.6%，二季度增速下降到1.2%，三季度降为零。

　　俄罗斯经济下滑主要表现在：工业生产几近停滞，2013年前三季度，俄罗斯工业除了在4月及6月呈现微弱增长之外，其他月份均在下滑；电力、天然气和水的生产运输同比减少了0.8%，天然气开采减少0.4%，煤炭开采减少4.1%，铁路货物运输量下降3%。市场投资情绪渐趋悲观，固定资产投资下降明显，2013年固定资产投资从6月起出现大幅下降，以致前三季度固定资产投资同比下降1.4%，缩减投资计划企业同比更是大增了32%。在欧洲经济疲软，俄罗斯将能源出口布局东移、谋求更多对亚洲出口份额时，中国经济增长放缓对其也有较大影响。今年1~9月，俄对外贸易顺差为1335亿美元，同比减少9%。其中，出口3827亿美元，同比下降1.4%，进口2492亿美元，同比增长3.4%。

　　油价波动并非俄经济下滑的原因。长期以来，俄罗斯经济严重依赖石油天然气出口，油气出口在俄财政收入中所占比重达一半以上，这种经济结构导致俄罗斯经济严重受制于外部经济环境。俄罗斯经济增长的这种表现，会让人极易理想到是不是石油价格出了问题。但统计显示，相比于2010年和2011年，从2012年一季度开始，除2012年7月和2013年5月外，俄罗斯月度平均原油价格一直处于高位。今年前8个月的平均价格约为10282.5卢布/吨，仅比去年全年均价低了160卢布，折合人民币只有约32元。

　　有意思的是，围绕经济增速放缓的原因和应该采取何种应对措施，俄罗斯国内存在激烈争论。以梅德韦杰夫为代表的一方认为这主要与外部因素有关，全球经济复苏艰难，特别是欧元区危机是造成俄罗斯经济增长疲弱的原因。而以库德林为代表的一方则认为导致俄罗斯经济放缓的主要因素依然在于国内，俄政府采取的政策对增幅放缓负有责任，俄罗斯真正需要的是深化改革，推动生产性投资。似乎库德林一方的观点获得了更多的认同，以至于俄罗斯国内盛传2013年年底前普京会任命库德林为总理。

　　纠结保增长与抑通胀

　　令俄罗斯政府更加纠结的是，针对低迷的经济形势，在加大财政刺激的同时，无法借力货币政策。根据普京以“推动经济增长需要提高生产效率、加大投资和创新力度”经济发展思路，今年5月以来，俄政府采取了一系列以增强企业自主投资能力、提升银行投资保障能力、政府加大对基础设施资金投入、改善商业环境并提升吸引外资能力等为主旨的财政刺激政策。但与之对应的是，尽管投资持续低迷，俄央行自去年9月加息25个基点之后一直没有放松货币政策的打算。

　　俄央行认为，当前俄罗斯面临的通胀压力大于经济增速放缓压力。根据俄罗斯央行《2013年及2014~2015年统一货币信贷政策基本方针》，2013年的通胀目标区间上下限分别为5%~6%。而从2012年1月至今，俄罗斯的通货膨胀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2012年1月~2012年4月，通胀水平从4.16%降至3.57%；2012年5月~2013年5月为第二阶段，通胀率从3.61%上涨到7.39%，其中，自2012年9月起，开始突破目标区间的上限6%；2013年6月以后为第三阶段，8月末的通胀率基本维持在与7月相同的6.5%，但仍高于通胀目标区间的上限，9月~10月初，俄消费价格指数涨幅明显收窄，与目标区间上限基本持平。

　　通胀走势尚不明朗，俄央行的降息节点可能不会早于明年一季度。俄央行行长纳比乌林娜近日多次强调，俄经济今年增速放缓呈现结构性特点，而并非周期性，因此更宜采取结构性的刺激措施。只有在通胀下行走势确立的条件下，央行才会选择降息。因此，尽管2013年前三个季度经济增速出现较大降幅，10月俄罗斯央行仍坚持将基准利率维持在8.25%不变，隔夜存款利率维持在4.5%不变，1天期固定回购协议利率维持在6.5%不变，这已是俄罗斯央行连续第13个月维持基准利率不变。

　　对俄经贸合作应慎重

　　在俄罗斯目前的经济形势下，中方在中俄经贸合作中不宜主动，应取政治合作为主、经贸合作为辅的选择。

　　首先，俄罗斯对外合作始终坚持利益导向。事实上，中俄两国几任领导人曾多次就中俄关系及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深入交换过意见，就加强中俄全方位战略合作达成过重要共识。10月22日，李克强总理与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共同主持了中俄总理第十八次定期会晤。但俄方在具体落实上一直心存芥蒂，俄罗斯的战略重点向来都是在欧洲，只是在欧洲市场复苏缓慢、障碍重重的现实面前，急需找到能源、原材料以外新的经济增长点，而外来投资的匮乏更让他们渴望来自中国的投资，待其度过危机后可能又会是另外一个面目。

　　其次，在对俄罗斯缺乏足够信任的同时，俄罗斯并没有为中俄更加紧密的经贸合作提供充分的制度保障。目前俄罗斯的投资水平不高，原因自然不仅存留在对潜在投资回报的计算上，更是投资者对其司法体系、护法机关的不信任。如何在两国间建立更公平高效的贸易秩序？如何从制度上确保契约的可信度和彼此间投资、项目、人员的安全？这些问题都没有解决。如果私有产权得不到保护、贪污腐败盛行、法律制度不完善等问题不能有效解决，很难想象中俄会在投资、能源、经贸、高科技以及地方和边境等方面有更深入的合作。

　　再次，当下并不是加强与俄罗斯经贸合作的最佳时机。俄罗斯面临着近5年来最糟糕的经济形势，而且还可能继续恶化。高能源价格多年来一直是维持俄罗斯经济增长的引擎，目前国际原油价格仍然保持高位，而俄罗斯经济却萎靡不振。今年9月，梅德韦杰夫警告说，俄经济增长有滑向停滞的危险。10月，俄经济发展部长乌留卡耶夫认为目前的这种停滞局面要比经济危机更糟糕，因为经济停滞很难预测未来的结果和影响。

　　(作者单位：社科院世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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