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经济体遭遇增长烦恼

　　新世纪以来，以中国、俄罗斯、印度和巴西为代表的几个发展中大国取得了经济迅猛增长的巨大成就，纷纷交出了表现优秀的“成绩单”。这些国家在经济增长上取得了令世人难以置信的奇迹，“新兴经济体”的称谓也应运而生。回望过去的十年，绝对是新兴经济体强劲增长的“黄金十年”。在这十年中，新兴经济体国家不仅创造了自身经济发展的奇迹，而且改写了世界经济格局的构成。比如，中国经济取得了年均增速10.58%的骄人成绩，印度经济在2004年~2008年的平均增速也高达9%。在全球十大经济体中，“金砖四国”占据3个席位，可谓“三分天下有其一”，尤其是中国打破了发达国家长期垄断经济总量排名前五位的格局，上升为令人瞩目的全球第二。

　　但是，无论是全球金融危机等外因作用也好，还是自身增长模式等内因作用也罢，抑或是内外因素共同作用，近年来，新兴经济体出现了经济集体下滑的情势，2012年尤甚。

　　数据显现危机

　　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报告》，以“金砖四国”为代表的主要新兴经济体虽未出现经济“硬着陆”迹象，但这些国家的经济增长放缓已成定局，并将持续一段时间。

　　2012年以来，新兴经济体集体出现经济放缓趋势。今年一季度中国经济增速再次低于8%，并低于上一个季度；印度经济更是自2011年第一季度起出现连续下滑态势；巴西经济增速则已经连续8个季度下滑，而通胀率却居高不下，2012年7月份高达5.2%。对此，诸多国际经济组织纷纷下调这些国家的经济增速预测。比如，IMF将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2013年整体经济增速预计为5.3%，比之前的预测下降0.2个百分点，2014年经济增速也略微下调了0.1个百分点至5.7%。其中，中国2013年和2014年经济增速预计分别为8.0%和8.2%，较之前的预测分别下降了0.1个百分点和0.3个百分点；预计2013年俄罗斯经济增速为3.7%，比2012年10月的预测值下降0.1个百分点；同时，认为印度经济面临的结构性挑战将使中期工业产出下降，并使通胀上升，因而将印度2013年经济增长预期由之前的5.9%下调至5.7%；下调巴西的增长预测，将2013和2014年巴西经济增长率分别下调至3.5%和4%。

　　外内均现交困

　　新兴经济体增长出现集体下滑，当然很容易找到外在原因，那就是受到欧美发达国家经济危机的影响和拖累。但是，是否也存在内因问题呢？如果有，是什么？扮演了什么角色？又产生了多大影响呢？这是更值得思考的问题。

　　从其内容来说，虽然内因由于各国基本国情、国家体制、发展战略等不同而存在差异，但也有“通病”。笔者概括为“四个过度依赖”，即过度依赖投资拉动、过度依赖资源投入、过度依赖出口导向、过度依赖产能扩张。一句话，一直以来仍然是外源数量型驱动而非内源创新型驱动。具体来说，就是这些国家基本上都在走高投入、高能耗、高污染、低效益的“三高一低”工业化道路，而不是依靠科技进步、劳动者素质提高来获取经济效益、提升质量并逐步实现集约节约增长。这些“通病”不仅广为诟病，而且各国自己也深刻意识到了，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可转变。有关分析资料表明，1970年~1990年的20年间，东亚新兴工业化国家的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仅为10%，而同期美国为53%，相去甚远。

　　就“金砖四国”的具体特点来看，存在的问题又各不相同。比如印度，英国《经济学人》杂志2012年6月9日这期的封面文章题目就是“告别印度奇迹(FarewelltoIncredibleIndia)”，指出印度的现实困境是，卢比大幅贬值、私人投资枯竭、GDP增速放缓，印度奇迹似乎已成幻象。文章同时分析了导致这些问题的关键原因是两个深层次的政治问题。一是印度的国家机器仍然没有现代化，既得利益集团又不主动放松对经济的控制权。二是印度国内根深蒂固的官僚机构日益腐化堕落，政坛也分崩离析。在这两大问题的困扰下，印度发展前景不妙。对此，IMF总裁拉加德还曾特别指出，印度经济需要进一步改革，减少行政审批，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吸引更多的外资，只有这样才能恢复经济增长的速度。

　　又比如，对于新兴经济体过度依赖出口导向而言，早在1999年7月21~25日，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当时作为世界银行高级副行长访问中国时就指出，虽然开放政策对中国有效，但发展国内经济仍是增长和平衡的发动机。他在当时就十分具有预见性地进一步强调说，过分依赖外需的战略已经表现出局限性，如果这一问题不加以解决，就可能在下一个10年中导致发展的中断。

　　再比如俄罗斯，同样是过度依赖出口导向，但又表现出过度依赖能源出口以维持经济增长的具体特点。当然，在整个世界经济处于康德拉季耶夫长周期的繁荣阶段时，由于全球经济景气，工厂开工相对充足，能源需求相对旺盛，因而俄罗斯的这一经济增长模式使其成为受益者，经济增长迅速。但是其脆弱性和被动性也是不言而喻的，随着全球经济危机的爆发、持续和深化，能源需求的外部环境不断恶化，俄罗斯经济的苦日子自然不可避免。

　　未来何去何从

　　从外因和内因对新兴经济体增长集体放缓的影响程度来说，虽然内因问题可能不是这次集体下滑的直接导火索，但内因问题绝对是“助燃”因素，难辞其咎。更为要命的是，内因问题能否改观是决定这些国家今后经济长期走势的命脉所在。通俗地说，内因在这次集体下滑发生和进行时还在“后台”或者尚在缓缓“登台”，但接下来的表演好看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内因问题能否解决。

　　可以确定的是，新兴经济体上一轮的经济强劲增长势头已经减弱并在一定程度上被打断，经济增长将步入一个放缓期。难以确定的是，新兴经济体增长放缓将延续多久，是否能够企稳回升，什么时候重回增长势头，具体到每一个国家的实际情况会怎样，这些问题都尚无明确答案。但是，最终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笔者反复强调的，如果继续沿袭旧的经济增长模式，不进行根本性的结构调整，那么新兴经济体的高速发展就真的可能成为昙花一现，枯萎甚至一蹶不振。而如果能够积极主动将放缓期当作调整期和机遇期，那么在经历风雨后一定会重新盛放增长之花。

　　(于新东系中共浙江省委政策研究室副处长，王国灿系中国基层党建网调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