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面对面沟通的乐趣

    全球最大的室内设计奖Frame Moooi Award日前揭晓十名奖项入围者，其中绝大部分是设计师力图改善人际沟通的作品

   [ 在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家居馆馆长乔娜·舒尔兹看来，能让她“一见倾心”的室内设计，除了美观、简洁、舒适、耐用之外，还应该具有更多的人文情怀 ]

　　毫无疑问，现在的室内设计奖项竞争越来越激烈了，视觉上的出彩远不能满足评委的胃口。在英国国立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家居馆馆长乔娜·舒尔兹（Jana Scholze）看来，能让她“一见倾心”的室内设计，除了美观、简洁、舒适、耐用之外，还应该具有更多的人文情怀。

　　“比如，人们的沟通越来越多依赖虚拟网络，对现实中的人际交流越来越懈怠。我自己就遇到这样的问题。在网络上，我和一位同行的交流很频繁也很顺利，但是当我们面对面沟通时，双方都感到无端紧张，寥寥数语之后，双方还是回到了网络之中。”这段沟通的小挫折一度让乔娜感到沮丧，但很快她领悟到，这并不是她个人的问题。“也许，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室内设计，是那些能够帮助人们重拾面对面沟通乐趣的设计。”

　　最近，乔娜在担任全球最大的室内设计奖Frame Moooi Award 2013年度评委主席时，实践了自己这个审美观念。她和荷兰设计杂志《Frame》主编罗伯特·泰曼宁（Robert Thiemann）等人组成的评审团，从来自71个国家和地区的861个室内设计案例中选出了十名奖项入围者。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设计师力图改善人际沟通的作品，看似简单却蕴含着良苦用心。

　　在业界已经小有名气的i29设计事务所和mk27工作室，双双凭借办公室设计在本届奖项评选中入围。i29摒弃了近几年在室内设计中常用的玻璃幕墙，采用不同的色彩和不同款式的成套桌椅、书架将会议室分隔成若干空间。根据罗伯特的解释，这种会议室可分可合，比起那种被划分成固定小空间的会议室，不容易让人感到压抑和紧张。“即使冷场，在这种有趣的开阔空间里，尴尬也会减少几分。”mk27则借助艺术家卡鲁·弗特斯（Calu Fortes）曼妙的笔触美化了他们设计的多人会议桌，为人际沟通注入艺术气息。

　　这些都还不算不上奖项入围者中最具匠心的。卡米拉·伯格曼（Carmela Bogman）为荷兰一家助老基金管理公司设计办公室时，特意在办公室里添加了一种名为“翻滚种子”（Tumble Seed）的奇怪坐具。这种由金属铝和木料做成的坐具，底部只有一个支撑点，坐在上面的人必须思想集中、心无杂念，方能长时间保持平衡。但是，“翻滚种子”轻巧、便于移动和携带的特性却是一般坐具不能比肩的。卡米拉在阐述设计理念时说：“当初完成了办公室设计，总觉得缺点什么。仔细观察后，我发现，办公室里桌椅、沙发的位置基本都是固定的。助老基金会的管理者每天要和同事以及各种各样的客户沟通，随时随地来一场讨论是他们工作的常态。所以他们需要能够移动的坐具。”而一旦坐定在“翻滚种子”上，人们很自然地就会心无旁骛地与对方交流，人际沟通的效率会大大提高。

　　西班牙设计师事务所Quanto Arquitectura在马德里设计的大会议厅，乍看上去中规中矩，除了座椅采用少见的深蓝色之外，和普通电影院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而其实，会议室里座椅的靠背和扶手可以通过折叠隐藏起来。此时，成排的靠背椅就变成了露天体育场里常见的弧形长凳。用设计师的话来说，这种方式打破了与会者之间的隔阂，他们可以随意同前后左右的人沟通，也可以在人堆里更快找到自己熟悉的伙伴。设计师的思路可以在历史中找到现成的参照——实行民主集体讨论的古罗马议院，也曾在室内采用类似的弧形长凳。

　　当然，还有设计师试图改变桌子的机构，通过调整人们在人际沟通时的地理位置来改善人际交流的过程。Menendez y Gamonal Arquitectos SLP事务所为欧维度大学（Oviedo University）米兰校区打造的社交空间就是一个典型。设计师们从Gruyère奶酪的孔洞外形上获得灵感，制作出了类似“奶酪社交桌”。和普通圆桌相比，这种桌子的造型更具有趣味性，可以消弭圆桌会议时通常的严肃和尴尬。此外，这种“奶酪社交桌”比圆桌多了几个“洞”，想要向大家发表意见的人可以选择站在任何一个“奶酪洞”进行演说，而不是一本正经地站在圆桌中心，在众目睽睽之下面红耳赤地说不出话来。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当空间过于空旷，两三人之间交头接耳式的人际沟通，反而显得突兀。英国BBC广播公司的管理者也发现了这个问题。BBC在英国英格兰西北部城市索尔福德的办公楼拥有空旷的大堂和走道，但两三个员工要找个具有一定私密性的沟通之所却并不容易。于是BBC委托了Sheppard Robson事务所寻求解决之道，而后者则在办公楼安装上了半开放式的“太空舱”。参与设计的路易斯·麦瑞特（Louise Merrett）在解释他们的设计意图时说：“安装这些太空吊舱，不仅是为了让整个空间充满未来式的新奇感，更关键的是它们能为员工提供一个有趣的沟通空间。在这种充满想象力的空间之中，人际沟通中产生灵感火花可能也会更加频繁。”

　　在主办方公布奖项入围结果时，曾有设计师质疑本届Frame Moooi Award为什么没有让任何一个私人住宅设计案例入围。不过，当乔娜说明了他们的评选标准时，质疑的声音消退了不少。“担任这个奖项的评委，虽然辛苦但也让我欣慰。设计师们在用智慧解决这个时代整个社会所面临的重要问题，这也是设计师应该负起的社会责任。和这种责任相比，奢华和美观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据主办方透露，入围者将从乔娜手中拿到最高2.5万欧元的奖励，颁奖典礼将于今年四月米兰国际设计周期间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