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星如何打赢BHF银行三年“持久战”

　　本报记者 李关云 慕丽洁 上海报道

　　“收购BHF（银行）不仅意味着复星在法兰克福这个金融腹地获得了一席之地，还意味着复星在英国伦敦也拥有了一个新的据点。至此，复星在上海、香港、纽约、伦敦、法兰克福五大国际金融中心均完成了战略部署。”复星集团高级总裁助理、国际发展部总经理仲雷在向21世纪经济报道独家揭秘收购德国BHF银行全过程时谈道。

　　3月27日，复星国际（00656.HK）发布公告称，公司及其管理的一只基金已于3月26日通过Billion Infinity Investment Limited以约9850万欧元收购了德国BHF银行（下称：BHF） 19.18%股份，从而成为BHF的第二大股东。

　　而公告中所提到的基金，即为仲雷担任总裁操盘的规模约6亿美元的复星-保德信中国机会基金。

　　仲雷称，此次收购的价格非常理想，并帮助复星进一步完善了其业务结构，即首次拥有私人银行业务，因此意义重大。与此同时，收购也将在复星各项业务间产生协同效应，并有利于更多中国企业“走出去”。

　　收购罗斯柴尔德家族“遗产”

　　据仲雷介绍，复星签约收购BHF银行的时间是在2012年4月初，而最初与主收购方RHJ International（下称RHJI）的接触则始于2011年的一次晚宴。

　　“当时RHJI对BHF的收购计划已经开始了，并与德意志银行谈好了收购的排他性协议。但考虑到资金量和国际业务发展的因素，RHJI还想引入几个国际收购伙伴与其一起进行收购。而在那时，复星已成功进行过一些国际化投资了。”仲雷谈道。

　　在朋友的撮合下，仲雷与RHJI的负责人见了面，并进行了一次愉快的晚宴。

　　“但说实话，第一次碰面时，我并没有觉得收购BHF与复星有多大的关系，毕竟在欧洲经济尚未完全复苏时，收购的风险还很大。”仲雷坦言道。

　　不过在那之后，仲雷和他的团队花了很长的时间与RHJI及BHF接触，才逐渐发现这对复星来说其实是个很有潜力的机会，是集团全球金融产业布局的一枚重要棋子。

　　据了解，BHF银行是德国排名第一的独立私人银行，成立于1854年，由罗斯柴尔德家族在德国法兰克福的后裔设立而成，150年来服务了许多德国成功的家族。在德国权威财经报纸《商报》（Handelsblatt）的“精英资产管理机构排行榜”上，BHF投资业绩连续8年位居榜首。

　　联手宝马家族，交易结构一箭双雕

　　复星国际的公告中称，此次并购是由RHJI及其全资附属公司Kleinwort Benson Group Limited（下称：KBG）主导的财团对BHF的100%权益之收购。收购完成后，KBG目前由RHJI持有65.78%，Billion Infinity持有19.18%，AQTON SE持有12.40%以及Timothy C.Collins关联实体持有2.65%。

　　早在2012年9月，德意志银行便已宣布以大约3.84亿欧元的价格将旗下私人银行BHF出售给RHJI旗下的KBG。而RHJI在德银宣布收购消息前已通过定向增发KBG股权的方式为该笔收购融资，增发对象即为复星国际公告中的三个收购参与方。

　　仲雷称，集团和基金在投资时是有不同标准的。总的来说，基金对所投项目的退出是有一定的要求的，譬如，可在几年内退出并取得一定的投资回报率；而集团投资则更看重长远的战略性持有。

　　“这种投资模式正像巴菲特所拥有的Berkshire Hathaway，利用我们本身的投资能力将长期的资金和具有稳健收益预期的投资项目匹配起来。BHF的收购会为股东带来良好的预期回报率，有长期持有的价值，”仲雷强调。

　　在谈到交易结构中的各收购参与方时，仲雷称，“都非常有实力。”

　　RHJI是总部位于比利时的金融控股公司，在财富和资产管理、商业银行方面均有所作为。2009年，该公司以2.25亿欧元从Commerzbank AG手中购得英国私人银行Kleinwort Benson（下称：KB），从而进一步巩固了其在英国乃至整个欧洲的行业地位。

　　总部位于伦敦的KB拥有250多年的历史，是由Kleinwort和Benson两大家族企业合并而成，欧洲许多名人贵仕家族多与KB打过交道。早在1897年，高盛（Goldman Sachs & Co.）的家族成员Samuel Sachs更是专程从纽约来到伦敦造访Kleinwort，希望与之进行合作。1906年到1914年期间，由高盛、雷曼和Kleinwort组建的跨国三方承销团帮助14家在工业及零售行业的私有企业实现成功上市。此后，Kleinwort与高盛保持了多年合作。而近年来，KB也新增了许多来自于新兴市场的客户。在此次交易完成前，KB通过KBG为RHJI全资所有。

　　AQTON SE为Quandt家族（即宝马家族，拥有德国宝马集团）全资拥有，是复星决定参与投资后被引入的另一个收购参与方。据仲雷介绍，该家族在德国极具影响力，与此同时也极其低调。“Quandt家族非常具有合作精神，并且对德国家族的需求非常了解。在过去，他们曾一度拥有过BHF，因此对BHF相当熟悉。而他们背后强大的投资团队和资金量也保证了此次收购的顺利完成。”

　　Timothy Collins是美国私人股份基金公司Ripplewood Holdings LLC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也是持有RHJI约10%股份的大股东。

　　此次收购完成后，复星成为了KBG的第二大股东，又通过KBG间接成为了BHF和KB的第二大股东，即通过一次收购连下法兰克福和伦敦两个金融重镇，一举而两得。

　　金融的漫长审批，涉及8国监管

　　从2012年4月签约参与收购，到2014年2月德国监管机构BaFin审批通过，复星共等待了近两年时间。

　　“此次收购是2008年金融危机后与德国相关的最大金融业收购，因此德国监管部门的审批相当严格，对收购方的财务实力、经营情况、品牌地位、在德影响等均进行了严格的调查。”仲雷感慨道，“同时，收购也引起了包括德国总理默克尔在内的政府官员的高度重视，而德国媒体的持续报道也使得这次收购在德国家喻户晓。”

　　仲雷称，由于BHF和KB是德英两国的老牌私人银行，主要业务分布涉及了8个国家，因此多国的银行监管部门均全程参与了审批。因为倘若收购后经营不善，纳税人是要为它们的继续生存买单的。

　　“欧洲人办事真的是非常严谨，尤其是德国人。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来了解各个投资者，并让我们提交了多次材料。材料提交后，他们会及时提供反馈并要求我们进行信息补充和更新。”仲雷称，“在投入了相当多精力且各部门已高度专业化的情况下，审批依旧花了两年时间，可见监管部门对这起收购的重视程度，而一般的收购他们是不会花费这么大精力的。”

　　另据仲雷介绍，此前多家欧洲著名PE机构曾经试图并购BHF，其中一家来自列支敦士登的著名银行几乎成为赢家，但最终没能成功，原因在于德国监管部门认为该银行有帮助BHF客户逃税的嫌疑。这也从另一个侧面映射出跨境并购金融资产的过程中对资金量和收购方资质审查之严格。

　　愿为桥梁帮助中企“走出去”

　　仲雷表示，此次收购与中国企业的关联很大，主要体现在三大方面。

　　首先，BHF和KB两家私人银行业绩均很好，且在欧洲有着非常强大的客户网络，可以为中国企业“走出去”开源引路。

　　其次，随着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不断推进，很多中国企业主的资产亟需更专业、更低调的私人银行来协助管理，而BHF和KB的专业化管理刚好可以满足业主们日益增长的需求。“与此同时，习近平主席在3月底访问德国期间确定法兰克福成为欧元区的第一个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而位于法兰克福的BHF刚好可以抓住地理位置的优势，为更多中国企业服务。”

　　再次，通过使BHF与中国的私人银行进行嫁接，可以使正在发展中的中国私人银行学习欧洲老牌私人银行的经验和网络资源，从而更迅速地成长。仲雷强调，此次收购也将在复星的各个海外投资项目间产生协同效应，也确认未来会与其年初收购的葡萄牙保险业务产生合作与协同，但目前尚不能透露细节。

　　仲雷称，在未来几个月中，复星会把中国企业的需求总结好，并放入到BHF和KB这两家私人银行未来1至5年的发展计划中；而欧洲方面本身要做的，则是如何优化两家银行的管理和更好地发挥各自的优势以形成协同效应。

　　仲雷同时表示，复星也在为许多欧洲企业在中国和亚洲的发展提供机会和建议。

　　“欧洲经济还未完全复苏，因此许多欧洲的家族企业希望来华发展，他们需要一个中国伙伴来帮助他们开辟道路。这一点上，复星做得较为成功，在为投资对象‘量体裁衣’的基础之上提供了很多增值服务，既提供资金支持，又帮助开拓了消费市场。”仲雷强调。

　　3月31日在法兰克福BHF总部大楼举行的交易完成庆典暨BHF客户答谢晚宴上，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的一席发言，更道出了此项交易的深远意义：“作为BHF的新股东，复星将利用掌握的资源为BHF和KB介绍更多的来自中国和亚洲的高净值客户，以此来直接推动BHF和KB的业务快速发展；作为一家全球性的专业投资集团，复星也将利用自身独特的具有产业运营深度的投资能力，帮助BHF和KB以及他们的客户，去发现和抓住在全球特别是亚洲的投资机会；而作为一家植根中国的企业，复星更看到了中德两国企业间更多的合作机会与可能。因此，对于复星来说此次交易并非单纯的项目投资，未来在复星的参与下，BHF和KB将成为促进中国与欧洲在金融领域合作的极佳平台；尤其是BHF必定将为促进中德两国企业及企业家之间的商务合作与互动交流起到桥梁和纽带的作用。”

　　( 编辑 李关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