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之喜与农民之忧

　　——冀东南房寨北村秋收调查

　　本报记者 高峰 王晶晶

　　“我只用大半天时间就把14亩地的玉米收到家了,以前人工抢收,怎么也得半个月。 ”10月1日,河北省馆陶县房寨北村村民王太跃对本报记者说。

　　告别以往一家老少齐上阵的忙碌场景,今年河北省馆陶县房寨北村实行机械化秋收,玉米联合收割机大概每亩作业20多分钟,一次完成玉米摘穗、秸秆还田,村民只在地头等着装车即可,省时省力,农民尝到了科技兴农的甜头。秋收实现机械化,联合收割机成主力。

　　今年3月,农业部发布支持粮食增产、农民增收政策,提出要扶持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和农民合作社等新型经营主体,发展多种形式的适度规模经营。如今,政策实施半年,农民增收、农业转型的状况如何?十一假期,正值秋收季节,本报记者来到河北省馆陶县房寨北村,走访了田间地头。

　　玉米收成总体较好

　　房寨北村共有土地2305亩,土质以沙壤土和盐碱土为主,其中贫瘠的盐碱地占了近50%。玉米的收成和土质密切相关,今年雨水大,沙壤土玉米长势普遍良好,盐碱地的玉米几乎没收成。主要原因是盐碱地的土质和水质较差,且部分田地地势较低,排水不畅,雨季涝灾,导致玉米减产90%。

　　“从整体来看,今年秋收收成不错,玉米总产量近200万斤,产值在220万元左右,加上国家的各项补贴政策,今年秋收产值近240万元,比去年增收近10万元。 ”10月3日,全村基本完成玉米收割后,房寨北村书记王东飞对记者说。

　　正在院里晒玉米的村民王东学向记者介绍:“我今年六亩玉米地收成不错,每亩高达1500多斤。国家在种地上补贴政策越来越多,我们老百姓种地也有积极性了。 ”

　　但也有部分村民因玉米收成不好而忧虑。村民王金峰说:“我承包种植23亩盐碱地,赶上今年涝灾严重,基本上颗粒无收,忙活一季 (三个月),连成本都不够。 ”当问到他明年是否还会种玉米时,他说目前没有别的农作物可以种植,只能种植玉米。不过根据前几天考察,他明年有改种辣椒等其他经济作物的打算。

　　玉米价格略有上涨

　　今年玉米的市场收购价格成为农民普遍关注的焦点。从农业部今年发布的支持粮食增产、农民增收政策看,中央财政将继续实行农民种粮直接补贴、农资综合补贴、良种补贴、农机购置补贴,扶持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和农民合作社等新型经营主体政策,并适当提高2013年粮食最低收购价水平。

　　10月3日下午,记者从个体粮食收购站了解到,今年的玉米价格总体走向与去年持平,略有上涨。“去年每斤九毛五到一块零几分,今年每斤估计能达到一块一以上。”记者走访发现,现在粮食市场开放,部分村民因急于外出打工,加上玉米没有地点存放晾晒,只能把刚从田地收获的鲜玉米穗直接卖掉。而鲜玉米穗的收购价格每斤仅在5毛钱左右,农民每亩毛收入仅600元—7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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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正在收购站了解情况时,房寨北村村民王洪魁把刚从地里拉来的新鲜玉米穗送到收购站,他今年种了9亩玉米。 “家里没有劳力干活,只能直接卖了。今年收成不太好,忙活一季,一亩地纯收入也就300多。 ”王洪魁拿着刚到手的6000元说道。

　　喜忧参半农民增收只靠种粮还很难

　　村民王东学是大家眼中今年粮食收成最好的农户,土质是优质的沙壤土,浇地的水也是甜水。一年下来,小麦亩产1000斤以上,玉米亩产1500斤以上,每亩总收入在3000元左右,减去成本,每亩纯收入在1800元左右。“人多地少,仅靠种地,远远顾不上家中的各项生活开支,我养猪比种地的收入还多。 ”王东学说。

　　在走访快要结束时,尽管大多数村民认为2013年收入会有所增加,但我们还是了解到,农民增收实际上面临着诸多困难。只靠家里种地,每亩地的产量有限,粮价涨幅也不大,而农资化肥每年都在上涨,一年忙到头,其实赚不了多少钱。

　　房寨北村村长王章利说,“目前,大多数农民对种粮表示担忧。 ”他说,现在国家为了鼓励农民种粮的积极性,每亩地虽有不少补贴,但粮价增速还是赶不上成本,即便是收成好,算一算种粮的明细账,农民想要增收,只靠种粮还是很难的。

　　村民王东柱家是房寨北村一个普通家庭,为了解大部分像他一样的村民种地收入情况,10月3日晚上,王东柱算了一笔种粮明细账:现在他家有五口人,共八亩半地,除了一亩半地因涝灾几乎绝收,他今年收成玉米大约有6000斤。按市场价每斤玉米一块一来算,可以卖6600元钱。就他全年种地毛收入来说,夏收8805元,秋收6600元,加上拿到手的粮食直补600元,一年毛收入为16005元。

　　但是,其中大部分钱又都投入到农田里了。种子、化肥、农药、浇地、耕收一样都少不了。王东柱说,他八亩半地主要种植小麦和玉米,一年投入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种子投入1198元;买底肥、叶面肥和尿素,一年下来需要3480元;打农药例如除草剂、杀虫剂等平均每亩地每年60多元,一年下来近500元;浇地一年需要800元;收、种的机械费共2180元。这样算下来,种地支出高达8158元。不带人工投入,减去成本,他的八亩半地纯收入是7847元,即一年忙下来,每亩地纯收入不到一千元。

　　每亩收入不足千元农民“钱袋子”如何鼓起来

　　在房寨北村的2305亩土地上,大部分土地以种植玉米、小麦等粮食作物为主。但是,仅靠粮食作物每年收入不足一千元,农民的“钱袋子”如何才能鼓起来?

　　“单一种植模式已不可行,改良农作物、发展经济作物是关键。 ”房寨北村书记王东飞10月4日向记者表示,农民要想从土地上走出贫困,必须改变传统的种植模式,由粮食作物向经济作物转变。比如,现在正是辣椒收获的季节,他和几位村民九月底去邻县——广平县的平固店乡参观“羊角菜椒种植区”,经过调研,发现当地村民实行订单农业的新型经营模式,单就种植辣椒每亩地收入均在5000元—8000元。

　　“种植玉米平均亩产在1200斤左右,纯收入不到1000元。而种植鲜红椒平均亩产能达到7000斤—8000斤,纯收入高达5000元以上。参观回来,我思考要想从土地上提高村民收入,必须尝试发展经济作物。 ”王东飞说。

　　河北省馆陶县位于华北平原南部,河北省南端偏东,地势以平原为主。据了解,该地区除了种植辣椒,还可以种植葡萄、黄冠梨、晚秋黄梨等经济作物,这些经济作物亩产收入平均都在七八千元。

　　房寨北村村长王章利说,“现在,我村正响应国家规模经营土地的号召,进行土地流转,鼓励种地大户承包租赁农民个人小地块,实行大规模机械化作业。第一,能享受到国家优厚的种植补贴及农机补贴;第二,可以在地中挖排水渠;第三,可以打深水井。这样,即可治理盐碱地,又能旱涝保收。 ”

　　据王章利介绍,目前,房寨北村已流转出土地800余亩,土地承包商每年每亩兑现给群众现金1000元,一次兑现两年租金。首先,群众不再靠种地收入养家,有大量时间经商、外出打工或发展养殖业。其次,还可以给土地承包商打工赚取劳务费用。就目前的村民情况来看,养殖是大多数村民的收入之一。

　　土地承包商胡洪顺是在政府土地流转政策下来后第一批成功进行土地流转的农民,他说,“截至目前,已经流转到我手上的土地有570亩,大多是贫瘠的盐碱地,每亩土地一年租金1000元。改良盐碱地关键在改良水质,我准备在这570亩土地上打两眼深井,埋地下管道,先进行贫瘠土地改良。土地改良成功后再进行农作物转型。 ”

　　他计划明年春天种植辣椒100亩地,其他470多亩地还种植玉米;明年秋天种植大蒜200亩地,其他270亩地种植小麦;后年引进黄冠梨、优质葡萄等经济作物。这样规模化经营收入远远大于农民个体收入,还可以将闲散的农村剩余劳动力集中到农场打工,真正做到互惠双赢。 “土地改良和农作物转型成功后,570亩地,一年单在土地上挣40万元到50万元不成问题。 ”胡洪顺说。

　　土地流转出去,村民就要靠养殖、经商等来保障生活。王章利介绍,目前,房寨北村大部分家庭都是个体养殖户。

　　房寨北村村民养羊大户崔景胜对记者表示,“我从2011年8月份到现在开始饲养波尔山羊、冀南山羊等品种,以育肥为主。由于场地有限,一栏饲养50多只,一年出栏三到四次,每只山羊可以赚到200多元,年收入在4万元左右。 ”

　　崔景胜有六亩土地,今年流转出去四亩土地,只留了二亩地种粮食供自家食用。“养山羊没风险,销路好。我虽然土地少了,但我的收入比种地还要多。明年开春,我准备发展成上下层饲养,规模扩大到110多只。 ”崔景胜指着院子里的养羊饲养架说。

　　养猪户王东壮也对记者表示,“我目前养殖近50多头猪,一年出栏三次,种地、养殖一年毛收入在5万元左右。 ”

　　老百姓的所思所盼

　　王东飞说,“农民的期盼集中于农资价格、机械化推广、政府政策指导等方面。收入问题向来最牵动人心,国家还是需要不断加大保障和改善民生力度,合理增加村民特别是低收入群众收入,多对老百姓进行补贴。 ”

　　在种植方面,胡洪顺说,“我现在最盼的就是农业技术,包括优良品种、种植技术还有大型机械化的实施,能提高农业生产的规模化、专业化和科学化水平。现在我手中的土地已成规模,急需科技指导。 ”

　　关于支撑大部分农户的养殖业,村民希望政府能多些畜牧良种的补贴政策和畜牧标准化规模养殖支持政策。 “以现在的养殖规模,我可以衣食无忧,但我想进一步发展成畜牧标准化规模养殖,这样可以得到国家扶持。 ”崔景胜介绍,养羊成本太大,目前他都是在自家院里小规模养殖。 “如果有政策扶持,科技引导,我有信心做好,因为我天生就喜欢羊。 ”崔景胜说。

　　据了解,房寨北村共有村民1670多人,每亩地收入不足千元,农民出路在何方?记者走访20多家农户,大家除了种地外都有其他诸如养殖、经商等收入为支撑。以科技和政策为先导,农民靠土地经营的脑袋也要“洗洗脑”,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行规模化、多元化经营,土地也可以多生金。

　　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谈到人民的期盼时说,我们的人民热爱生活,期盼有更好的教育、更稳定的工作、更满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会保障、更高水平的医疗卫生服务、更舒适的居住条件、更优美的环境,期盼着孩子们能成长得更好、工作得更好、生活得更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农业也要在思变中求发展。

　　胡洪顺